-双向暗恋前提的捅窗户纸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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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扮猪吃虎，是谁我不说🤫
-全文8k+，祝阅读愉快，儿童节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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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还是这么菜啊？”
背着小书包的女孩儿身高蹿得很快，歪着头开玩笑吐槽沈翊的语气却一如以前。
沈翊也不恼，耸耸肩笑着收下了这揶揄，放下手中的气球枪示意她来接，顺着她的话说道：“我玩这个真不行，小安来。”
小安高高兴兴摘下书包交给沈翊，自己全神贯注举枪瞄准，短暂的安静后，对面墙上最中心的气球应声而爆。
沈翊正要开口夸奖，背后传来一阵掌声，两人一扭头，果然是杜城向他们走了过来，心情不错地甩着手里的钥匙串。
“杜城叔叔！”
“说几遍了，叫哥哥不行吗。”杜城嗔怪着拍了拍她的头，又认认真真抱歉道，“不好意思啊，临时有点事所以晚来了一会儿。”
“队里的事忙完了？”沈翊问道。
“嗯。”杜城伸手一左一右揽住两人的肩看向对面气球墙，夸赞道，“小安打枪也太厉害了，将来不得是射击冠军？”
“可是我不想当射击冠军啊，我想当警察。”小安随口说着，举枪又是一枪命中。
自“父母”案发后，小安就被老家的外婆接回去一起生活，沈翊心疼小女孩没有父母陪伴，一直跟小安和外婆保持着联系，放假了会把小安接来北江带她一起玩。后来杜城也加入其中，两大一小走过北江的街头巷尾，画面倒也和谐。
趁小安专心射击的空当，杜城拍拍沈翊的肩，笑着问：“你不打几枪吗？”
“刚刚沈翊哥哥打过了，”小安抢着回答，“打了一轮，就没打中几枪。”
沈翊笑着冲杜城点点头，也没辩解什么，反倒是杜城闻言不干了，对着小安解释：“你沈翊哥哥专业又不是这个，打枪的事交给我们就行了。”
自从沈翊加入北江刑侦以来，杜城时不时就会带他去警用靶场手把手教他射击，进步倒是有的，可也仅限于静止靶能稳定上靶，如果遇到实战可能只能防身。何况碰到游乐场这种塑料感极强的玩具气球枪，更是很难说准头。沈翊对此倒看得开，反而是杜城一直心心念念要帮着他提高射击技能，执着地要做沈翊的专业教练。
有时沈翊练习举枪都举到手腕发酸，也会抗议似的对杜城说，“我拿笔的手可能真的用不惯枪。”
“那要是再遇到有紧急情况你怎么办？”杜城一扬眉毛，显然不打算就此放过他。
沈翊不言语，想了一会儿，才又小声说道，“那不是还有你嘛。”
“还有最后一把，你来打吧。”小安把气球枪递给杜城，开开心心去一边兑换自己的奖品了。杜城很快举枪，以接近百分百的命中率给他们在这个摊位的游玩画上了完满的句号。
“这，给我？”沈翊看着杜城拎着一只半人高的毛绒熊笑眯眯地走过来，二话不说将熊放进了他的怀里，表情有些失控。
“刚刚那一把赢的。”杜城一脸云淡风轻地答非所问，又顾左右而言他别开目光看向小安，“哎，下一站去哪儿玩？”
沈翊突然被塞了一只熊还有些手忙脚乱，于是杜城体贴地从他手里拿走了小书包，让他专心抱着毛绒熊，这让沈翊哭笑不得，没再说什么，干脆就接下了这份礼物。
三个人顺着人流向外走，小安也兑换了一个同款毛绒大熊，以她的体格要一路抱着它走更是费劲。她左看看沈翊，右看看杜城，思考片刻后不言不语将自己的熊塞给了杜城。
“好，那我帮你拿着。”杜城说着将书包换了只手。
“送给你啦！”小安说。
“送给我？”杜城有些惊讶。
“对啊，给你俩凑一对。”小安指了指沈翊怀里的那只，倒是理所当然。
还真是童言无忌。杜城和沈翊听到这话下意识对视一眼，又触电般各自移开目光。
在后备箱里一次性塞下两只大熊也不轻松，杜城正跟沈翊对着车子后排思考怎么放能省出点空间，小安突然看到了不远处的什么：“我想去买一下那个冰淇淋。”
杜城扭头看了一眼，去冰淇淋车不远的路程也是人山人海：“你跟沈翊哥哥在这儿等我一下，我去买吧。想吃什么味儿的？”
“草莓！”小安兴高采烈。
杜城回来得很快，沈翊从车后阴凉里探出头，正对上杜城手里递给他的冰淇淋，还是带卡通图案点缀的疑似儿童款，愣住了。
一旁的小安已经美美开吃，沈翊有些迟疑地望着杜城。
“你一个小安一个。”杜城倒是理直气壮，不由分说将冰淇淋塞进他手里，提醒道，“快要开始化了噢。”
沈翊笑了笑，还是接下了这份突如其来的礼物，在杜城的注视下尝了一口。杜城这才满意地扭头：“小安，那边排队人少，我们去玩碰碰车好不好？”
直到坐上了碰碰车，沈翊和杜城才后知后觉地有点不自在。这车本就是为一个大人带一个孩子玩设计的，后排空间坐一个大人刚刚好还有空余，要坐进两个人就很显得逼仄了，……何况杜城还那么大只。
然而小安一心要他们两个都参与其中，他俩拗不过也就顺了她的心愿都上了车陪她。两个人的腿紧紧贴在一起，上身则要向外倾着，才能给彼此留出足够的呼吸空间。
这孩子玩起来又实在生猛，驾驶着碰碰车一会儿前冲一会儿急转弯，在场地里更是逮谁撞谁，不长时间都快混成了碰碰车一霸。她在前面冲锋陷阵，可苦了后排的二位陪玩，刺激倒是刺激，头晕也是真头晕，两个人虽然在平地上，却生生体验出了一种惊涛骇浪里航行的感觉。
沈翊这边还在头晕，忽然意识到什么扭过头，就见杜城不知什么时候伸展胳膊，从后面紧紧揽住了他。
——四周仍然都是孩子们的笑声和尖叫，小安也玩得尽了兴，谁也没注意到，后排两个大人很害怕似的，紧紧贴在了一起。
小孩子的力气好像总也用不完，两个人从碰碰车上下来还在晕头转向，就又被小安拉着跑到了抓娃娃机前面。
“还抓娃娃啊，今天回去你都拿不下了。”杜城摇摇头打趣道，“到时候把熊送回去，把你留下。”
“好啊，留下我我就继续玩，也不用写作业了。”小安不吃他这套，转身将盛游戏币的小筐子递给他，还上手推了一把，“你们也去玩嘛，别只围着我看，我紧张就抓不到了。”
杜城无奈，跟沈翊走到一旁找了个娃娃机。他的兴致也很高，动作熟练地投进不少币，示意沈翊来操作。沈翊迟疑一下上了手，紧接着就是一连三把都落了空，带了情绪地拍了下摇杆。
“别着急啊沈老师。”杜城忍着笑故意往他面前歪头，“有技巧的。”
“你来试试？”沈翊伸手搭在摇杆上晃着，抬眼望着他。
“来。”杜城向机器正前方靠近了一步，伸手直接搭在了他的手上，带他一起控制着摇杆，“抓哪个？这个吗？”
“……嗯。”两人贴得太近，手臂几乎交叠在一起，肩也挨着肩。沈翊下意识想向外撤出点距离，可迟疑了一下，终究是就着这姿势没动。
六月的阳光不要钱似的洒下来，即便身在阴凉处也能感受到热浪扑面。沈翊鼻尖轻易沁出点薄汗，心说这什么天气，也太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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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下去玩哪个呀？去水上乐园那边好吗？”
三个人在帐篷连廊一角找了个遮阳的地方休息，小孩子果然是精力旺盛，两个大人玩得都稍有些累了，小安还在左顾右盼计划下一站去哪里玩。
“水上乐园？”杜城转头看向沈翊，而后者向他一点头，于是他也点点头，“可以啊，这么热的天刚好降降温，不过我可没带泳衣……等下，我接个电话。”
小安看着奋力挤出人群去接电话的杜城，忽然转头看向沈翊：“杜城叔叔挺好的，对吗？”
然而视线同样跟着杜城身影的沈翊神情却逐渐凝重，眉头紧锁，像意识到有什么即将发生。
“警车被劫了？！”杜城的音量陡然提高，在周围的喧嚣里也格外刺耳，意识到身侧都是路人，他立刻噤了声。
前两天队里刚配合兄弟市局抓了个流窜的嫌犯，今天正要把人押送回户籍地，却不想半路杀出来一伙人，制造车祸后劫了人换车逃窜了。
电话那头的蒋峰听来也很是焦急：“对方有枪，目前火力不明，特警过来需要时间，……”
“知道了，报一下他们实时位置我现在出发。”杜城没说半句废话，转身要找沈翊时，沈翊却已经出现在了他身后。
“出事了，我得去一趟。”他长话短说。
“我知道。”沈翊向他一点头，同样言简意赅，“小安我交给工作人员照看了，走吧。”
两人都没什么话，一路飞奔到停车场开车。嫌犯一伙人分别驾车逃离，其中一辆车沿滨海大道一路飞驰，刚好在杜城沈翊之前经过游乐园门口。于是杜城沿着他们逃窜的方向一脚油门踩到底，很快就在道路前方看到了疯狂奔逃的另一辆车。
车子持续加速，杜城专心致志盯紧前方车尾，四面都是风声，他提高点音量喊沈翊，却不想沈翊很快“嗯”了一声，就像是本就在等他说话。
“给队里打个电话，看看现在谁在指挥，确认下前面那辆是不是。”
“好。”
然而沈翊话音刚落，前方车辆闯过十字路口的红灯转了向，杜城只来得及喊了一声“坐好”就一个漂亮的漂移过弯紧紧跟了上去。沈翊整个人都被离心力向外甩开，很艰难地伸手按下了队里电话。
嫌疑人企图以急转弯甩掉追兵，这愿望却落了空，两车距离越来越近，杜城稳稳把着方向盘，生怕跟丢前车的同时还要随时躲过路上的其他车辆行人，紧张得额角沁出汗来。
“前面已经在设卡拦截了，你们能跟紧就好。”电话里，李晗确认了那辆车正是嫌疑车辆，顿了顿又加以补充，“他们有枪，车辆、人数都还不确定，你们千万小心。”
外放的声音在这样的混乱氛围中也听不真切，沈翊回应对面：“知道，这电话就这么挂着吧，保持联系。”他飞速看一眼身侧的杜城，提高音量转述：“保持现在车距跟住了就好，别靠得太近。”
“好。”杜城点点头应声，死咬住这距离，又是一个漂亮利索的甩尾，沈翊都清楚听得到轮胎跟地面的巨大摩擦声，暗暗捏了把汗。
“队里刚抓的那个，押送途中让人给劫了。”杜城得了一点空，飞快瞟一眼沈翊的状态，简短地介绍了情况。还要说什么的时候，前方忽然传来一声枪响，在平静的城市道路上空格外刺耳。
两人下意识低头弯腰躲避，却并没等来想象中的情况。杜城抬头望了前方一眼，气得狠握方向盘爆了粗口：“妈的，他们还敢鸣枪示警？”
“城队，什么情况？他们开枪了？”电话那头的李晗着急问道。
“朝天开的，霰弹枪，声音听起来不太对，像自制的。”杜城答道。他有后半句话没有说出口，这样的土枪子弹都带铁砂，如果真向他们和车射击，威力巨大，那他和沈翊就要真的生死难料了。
身旁的沈翊看起来比他还要镇定，飞快看了一眼车载导航，前面是跟滨江路的交叉路口，无论怎么转向都不利于前车继续逃窜：“前面一个十字路口不知道他们会不会转弯，但这附近的卡子应该设好了吧？”
李晗很快回应：“对，他们多半会直行，那很快就上引桥，你们只要保持车距，不出意外他们会直接上桥，之后你们就可以撤出来了……”
“趴下！！！”
杜城惊叫出声。
一声爆裂的巨响过后，前挡风玻璃被巨大的冲击力破开一个大洞，裹挟着热意的风呼啸撞进车里的同时，细碎的玻璃渣也如暴雨般向他们兜头泼下。
混乱中杜城倾斜身体伸出胳膊试图挡住沈翊，但沈翊在爆裂过后迅速推开他，用眼神示意他专心开车，这样的速度下车子万万不能失去控制！
“城队！怎么了？你们没事吧？！”
车里弥漫起一点鲜血的味道又很快被灌进的风吹散开，杜城顾不上回应电话那头焦急的李晗，先转头，看得到沈翊的脸上手上被玻璃渣划出的伤口和渗出的血，他自己当然也是一样，却好在都不严重。这显然不是停下来嘘寒问暖处理伤口的时候，他定了定心神才大声回应李晗说没事。
“马上要上引桥了，大桥上就是卡子，他们可能要强行闯卡。”沈翊的声调在这样的危急关头仍旧沉着稳定，只是被强风吹得似乎有些发颤。
“这些人都疯了吧。”杜城咬牙切齿地咒骂一句。
沈翊却没说话，而是动作迅速地从车前杜城放枪的地方摸到了枪套，在杜城的余光里利落地取枪上膛。
杜城原本要伸出手让他把枪给自己，但沈翊目不斜视地预先拒绝：“你专心开车，交给我。”
前方逃逸的车从刚才的两枪后就不再有别的大动作，可能是子弹有限不想再浪费，也可能是发现这两枪并没起到震慑作用于是放弃，现在正发了疯地加速冲上大桥去。
杜城皱眉想说什么，却见沈翊深吸一口气举起了枪，从破裂的挡风玻璃对着前车车尾就是一枪——
前车的左后车轮应声爆裂，整辆车随之失去平衡，原本笔直的行驶路线瞬间向一侧歪去，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一声锐响！
杜城在沈翊这一枪的空当里紧张到几乎忘了呼吸，直到看到前车的状态才松了口气。
再往前，再往前就是荷枪实弹的特警了。他们的任务到这里已经圆满完成，可以像李晗说的那样，平稳撤出去了。
沈翊没有丝毫放松，仍旧稳稳举枪，等歪歪扭扭的前车刚好到了一个角度，又是精准的一枪。后车轮接连爆掉的嫌疑人车辆就此被抽走所有气力，剧烈的颠簸之后，用明显慢下来的速度拖行，缓缓朝着护栏一头撞去。
“靠边停车，杜城，小心他们下来还击。”沈翊提高音量提醒道。
杜城在他话音落下之前就已一个急刹停在桥边，一手解开安全带，一手去接沈翊递过来的枪。枪身被沈翊捂得发热，接触之下，沈翊的指尖却是冰凉的。
大敌在前，杜城无暇多想，飞身跳下车，绕到车后时却意识到什么，沈翊下车的动作明显迟缓，脚才接触到地面更是双腿一软，险些跪倒在地。
“沈翊！你怎么了？……”
然而杜城焦急的声音很快变了调：沈翊短裤下光裸的小腿赫然已被鲜血全部染红，短裤的黑色布料上因浸透了血，甚至反射出点粘稠的光。
杜城疯了一般冲过去，前方不远处有零星几声枪响，逃犯和特警还在对峙，但这些和他耳畔的风一样，都像是另一个世界的事，与他无关。什么找掩体，什么抓逃犯，都被杜城抛在了脑后。
“沈翊！！”他的尖叫都破了音，上前扶住了刚从血泊走出来一样的人，帮他按住腿上的伤口，却再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沈翊艰难走了两步就在身后留下两个血脚印，这时整个人脱了力地跌进杜城怀里，抬起头来时嘴唇苍白得可怕，两颊反而有些不正常的红。他腿软得站不住，手里却还紧紧抓着这一路充当对讲机的手机，李晗在未挂断的电话里焦急不已：“城队，沈老师，怎么了？”
杜城终于被这一声询问唤醒，一把抓过手机：“叫救护车，李晗，快调救护车来！”
“让弹片，还是铁砂什么的……打了一下，就是血流得多，别的没事。”沈翊声音微弱，但还算清醒地自己报出伤情。他望着杜城，像有什么事还放不下一般，很艰难地再次开口，像是重申着要他放心，“没事，杜城。”
杜城跪坐在地上，死死按住伤口的同时，将气息逐渐微弱的人用尽全力拥进自己怀中，像要把他捺进骨血才算数。头顶烈日，身处热风，眼睛被悄悄流进的汗刺激得发红酸痛，他吸吸鼻子想压制住自己的情绪，却发现都分不清那是汗还是泪。
沈翊好看的眉拧成一团，眼睛却一眨不眨望着杜城，见他这样，努力扯出一个笑来安慰他，“别哭。”
“沈翊……”他什么也说不出，只是不断低语喃喃，唤着沈翊的名字。
世界忽然变得好小好遥远，杜城看见沈翊微微笑起来，仍旧笑得很好看，用最后的力气抬起手拍了拍他的脸颊。
反倒是他安抚似的对他回应说，杜城，我在这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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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翊怎么样了？”
杜城飞奔向医院走廊尽头那间病房时，蒋峰和李晗正面色凝重地从里面走出来，还带上了门。杜城缓了缓，尽量放轻声音又问：“他在里面？”
“在里面，说是没有生命危险了。”蒋峰有些支支吾吾的，“医生说是失血比较多，还在昏迷，然后护士刚进去给固定输液的什么的……”
“啊。”杜城答应了一声，这才卸下劲来靠着门框小声喘气。他处理完现场又安顿下小安，总算能赶来医院，一路都是用跑的。
“城队，你的伤……不处理一下吗？”李晗迟疑着指指杜城的脸。杜城在之前的追逃里也没少挂彩，脸上的擦伤划伤就有好几处，甚至还从头发里挂下来一道血迹，沿着面部轮廓淌下来。而他忙碌到现在也只是得空胡乱抹了几把，干涸的血痕就此糊了满脸，看上去有些可怖。
被李晗这么一提醒，杜城才从周身的伤里觉出来一点疼痛，但也只顾得上接过李晗递来的湿巾擦了擦，就推门走进了病房。
虽然推门前很有些近乡情怯的意思，但杜城终于还是见到了病床上的沈翊。房门在他身后被几个人带上，他脚步顿了顿，深吸一口气才继续向床边走去。
今天这样突发的追捕任务，杜城原本是没打算带沈翊一起去的，小安需要大人带着，何况他杜城才是那个该担下这样任务的警察。但沈翊那时看到他接电话的表情就意识到出事，随后想都没想，就跟他一起奔赴现场了。
而现在，沈翊安静地躺在床上，浓密的眼睫一动不动，尽管脱离了危险，两颊还是病态的苍白。
杜城坐在病床边近距离看着沈翊的脸，愧疚和心疼就这样交织着爬上了他的心头。
选择做刑警以来他就清楚知道，每次险情丛生的危急关头后，他的名字要么写上嘉奖令，要么镌刻上墓碑。他的结局也不外乎两种，左右他这一生，要么从迭起的险境当中存活下来顺利退休，要么就在某次躲不过的劫数里光荣牺牲。
但沈翊不该出现在这里，不该在他身侧却不声不响捱下了那么重的伤。
沈翊是杜城从警生涯中宿命般的存在。从初识时机缘巧合下的相看两生厌，到后来有机会并肩作战开始承认他的能力，乃至心服口服向别人夸赞，他们似乎已经成为一对黄金搭档，谁也离不开谁。杜城教他用枪，教他防身，似乎潜意识里也是为了以后带他出外勤时，他能保护好自己。
可现在他悲哀地意识到，明明自己才应该是有责任保护好沈翊的那一个，他却远远没能做到。
沈翊面对过多少次命悬一线的险境了？海水、炸药、匕首，明明身边就是他这个自诩经验丰富武艺高强的刑警队长，可总是受伤。
天才、艺术家、画像师，沈翊开过的玩笑是对的，那只手本就应该握笔的，而不是枪。杜城无暇去深究沈翊今天神乎其技的射击表现背后是沈翊多少次的暗自努力，只觉得愧疚难过。
沈翊被救护车接走的时候，刚才待过的位置留下了一小滩血，副驾车门边还有一个血脚印，那都像是对于杜城无声的控诉，在指责着他的失职。
他曾以为自己豁出命去冲锋陷阵，无愧于心就好了。只要破案及时，就能把黑暗尽量控制住，不会去危害更多人，而这也是他一切努力的意义。
但他怎么也没想到，每到紧要关头，默默扛下一部分劫数的，都是沈翊。
“沈翊。”杜城轻轻叫了一声，当然没得到任何回应，于是他犹豫一下，又试探着握住了他的手，温热的触感昭示着他的身体状况已经得到恢复，这也给了杜城更多安心，让他得以继续说下去，“对不起啊。”
“今天原本要带你和小安好好玩一天的，谁也没想到会这样。”
他苦笑一下。
“我以前说你是我的底牌，但我没想过这个过程中你会面对这么多危险受这么多伤，……”
杜城顿了顿，这样的剖白对着还在昏迷的伤员说出来未免有些太过滑稽，但还是说下去了。
“……那希望以后，我来做你的最后一道防线。”
他紧紧握着沈翊的手，似乎想通过这样的动作给沈翊注入些能量。
“好。”
沈翊忽然回应他，杜城猛然抬头，床上的沈翊睁开眼看向他，还是那样微微笑着。
“你，你醒了？！”平日里说啥啥都对的城队被惊得浑身一抖，愣了几秒忽然想起来是不是得去按床头的铃，才站起个一半，却发现自己的手反而被沈翊用了力握住了。
“不用按了，”沈翊的声音仍然沙哑虚弱，却带上了轻松愉悦的尾音，狡黠地向他一笑，“我早就醒了。”
杜城的脸腾地红了一片，意识到哪里不对却说不上来，先觉得握着手是不是不太合适，想松开，手却还被握着，只好不自在地抬头望天，嘴里心虚地问。
“那你都，听见了？”
沈翊被他这反应逗笑，轻轻嗯了一声。
“喔。”杜城了然地点点头，目光躲闪，并没顺着这个问题说下去，想起什么又说道，“那个，逃犯都抓住了，他们用的土猎枪，填弹量有限，开了那两枪就不敢再开了，所以后面也没有其他伤亡了，挺顺利的。”
沈翊点点头。
“啊，小安我已经通知她外婆来接了，这孩子也挺心大，被咱们留在那自己玩了这么久，也没生气，可能没了咱俩玩得更尽兴吧哈哈哈哈……”
沈翊还是点点头。
“那个，你打前车的那两枪还挺准，这我挺没想到的，我还担心来着。当时那么混乱还能两枪都命中，你打移动靶的功力见长啊……”
杜城情绪起得太高，这会儿收不回去，干笑两声，抬眼看时沈翊也在笑，目光沉静，却带了点揶揄戏谑。
“啊？”杜城不明所以地眨巴眨巴眼，瞧着沈翊愣住了。有些紧张地向他瞟了一眼，好半天也没等来其他反应。
“没事儿。”沈翊仍是笑，好半天才收住，“你就没有其他要说的了吗？”
年少时他也曾沉迷于举枪瞄准按下扳机的一瞬间，和随之而来气球爆裂的那一声炸响，那是类似下笔在画纸上却又完全不同的感受，于是有段时间他是夜市气球摊上的常客。还因为跑到滨海步行街去写生换钱零花，被老师揪住了好一顿批评。
只是这些往事杜城不知道，沈翊也并不打算和盘托出。如果不是今天情况紧急，他应该还会把射击小白继续扮演下去。
自己也可以是枪，不过是隐身平静的表象之下，最后的那一把。
杜城听到沈翊的问话，踌躇一下，将空着的那只手轻轻覆上了沈翊的伤腿。
“疼吗？”他拧着眉问。
“不疼，”手术缝针的时候当然打了麻药的，何况沈翊昏了一阵子，很大程度上分散消解了原有的疼痛，他看向杜城脸上的斑驳血迹，“倒是你，脸上没事吧？也不擦擦。”
“这都是擦伤，不疼。”像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话可信，杜城大咧咧地笑了起来，但那笑很快沉了下去，他目光灼灼地盯着沈翊，有一会儿没说话，跟沈翊交握的手却收得更紧。
“但我心疼啊，沈翊。”
—fin.—
